尽管她几乎和军团的阿斯塔特战士一样高，瑟拉林-菲奥娜远比他们瘦小。她的头发是古铜色的，她的眼睛亦是如此，至少她作为凡人的眼睛是这样。在她额头的正中央，头发用银色的丝带绑到一边，露出她的领航员之眼。将它比作眼睛就好像把一杯水和大海相比。这个球状物，通体透明而充满漩涡状的彩色斑点，它能穿越物质世界的界限，观察亚空间。

现在，那能看透亚空间的眼睛正引导着不屈真理号从贝拉米的曼德维尔点启航。亚空间物质猛力拽着船身，船身外包裹着蛋壳状的立场。出于本能，菲奥娜寻找着星炬的光芒。就像过去两年一样，菲奥娜一无所获，她感觉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从现实空间中消失了。泰拉不再闪耀的光芒成为了暗黑天使军团的导航员们之间争论不断的话题。相信这一现象预示着帝皇已经逝去的人数不断增长，而菲奥娜正是其中的一员。虽然这些人仍然不是多数，原体也并不相信，但这是最合逻辑的解释。

(资料图)

缺少星炬，导航者们只能依靠现实空间中的中继站所展示的渺小的光芒。和星炬相比，它们就好像灯塔前的蜡烛。并且只有十分之一的星系具有它们，但聊胜于无。正因如此，暗黑天使和午夜领主都选择不前往中继站。将己方的舰队停靠在其周围毫无疑问是充满风险的。

珀迪图斯并没有中继站，并且距巴拉姆（Balaam，哥特星区的农业世界）一百四十光年，位于Drebbel中继站二百三十度方向、倾角七个点。瞥了一眼盖在旋转座椅上的手绘图表，菲奥娜确定了这一点并检查了包围不屈真理号的盖勒立场。

亚空间看起来状态并不寻常，即使对她来说也是这样。她的亚空间视野让她能够感受到它潮汐般的能量和非物质的汇流。巴拉姆被选为集合点，因为从这里一条几乎稳定的亚空间通道能抵达恩海林附近（Nhyarin），将近三千光年。亚空间中没有什么是稳定的，几乎稳定意味着恩海林有时根本无法被定位，但是十次中有八次都能靠它成功进行迅速的航行前往银河西南部，完全越过神盾和其他两个节点。沿途的世界均陷入了暗黑天使和午夜领主的激烈战争之中。

菲奥娜将一系列密码指令传送给了指挥甲板上的领航小组。数分钟之后，盖勒立场向右舷凸出，在小组的操作下，不屈真理号离开现轨道进入恩海林之流（Nhyarin Flow，亚空间通道）的外围分支。灵能力量紧攥着飞船的护盾宛如波涛拉扯着一叶扁舟，尽管没有真实的移动感，菲奥娜能在思想中感受到战斗驳船驶向前方，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穿过时间与空间。舰队中其余舰船如今变成了围绕在她周围的点点光芒。数分钟之后，舰队中的其余舰船便再不可见，在亚空间的作用下罗盘失去了作用。

原地转身，菲奥娜快速瞥了一眼风暴活动情况。亚空间之中满是风暴，但恩海林之流至少现在看起来是稳定的。这里没有地平线，没有距离或是方向，一切存在都被深渊般的亚空间吞噬了。收回思绪，她拉下银色缎带，使浸透灵能的金属覆盖住她的第三只眼。就在她其余感受削弱之前，她瞥见了另一艘战斗驳船。那可能是另一艘暗黑天使战舰，和不屈真理号位于同一时间流。她在日志中记录下它，并向她同父异母的兄弟阿萨林·科伊登示意升高壁柱并接手。作为年长的家庭成员，保证舰船在传送中保持安全是她的责任，如今任务完成，她很高兴能够将工作委托给年轻的兄弟（典型的船二代？）。她所负责的四分之一工作虽然更加平静，但自荷鲁斯叛乱和风暴出现以来，暴露在亚空间仅一小时便使她头痛欲裂和筋疲力尽。

家人之间总是交谈，关于亚空间到底是什么，还有领航员们在航行中不时看到的景象。如今菲奥娜明白外面存在着某些东西，不仅是异形还有不存在于现实中的东西。

故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恐怖。时常有舰船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如今他们面临的损失堪称骇人听闻，就好像亚空间本身都在反对他们。感受到思绪边缘的漩涡和暗黑的触手，菲奥娜太了解亚空间不是个受人欢迎的地方。

雄狮的目光冰冷地落在首席领航员菲奥娜的身上。七天以来这是他第四次接见她，其中两次她是作为斯特纽斯船长的代表。她的抱怨令人讨厌，而更令人讨厌的是雄狮没法做什么来缓解领航员和她的同僚们的困境。作为公认的亚空间潮汐的专家，雄狮对瘦脸女人的唯一印象就是关于他们缓慢进度的借口。

这一次她的身边伴随着斯特纽斯船长，比平时显得更加激动。雄狮向菲奥娜挥了挥手，表示恼怒。领航员停在原体王座前五米处，船长在她数步之后。她穿着蓝绿色的飘逸长袍，在她走路时闪闪发光。她从肩到肘画着各种图案，手背上纹有复杂的交叉的几何形状，脖子上挂着一串吊坠。菲奥娜第三只眼睛为一条宽银色缎带遮住，但雄狮能感受到它的触摸，皮肤上宛如被火灼烧着。

领航员，和所有灵能者，都令他沉默；他对于那些不以常人目光看待他的人没有好感。帝皇是他唯一信任的拥有这种知识中的人。

“什么事？”雄狮说着向考斯韦恩挥了挥手，后者刚到并将向原体介绍关于珀迪图斯的最新消息。“快点，还有其他事需要我的关注。如果你希望我能够一挥手就平息亚空间的风暴，恐怕我又要让你失望了，领航员。”

“这次是另一件事，一件紧急的事，我们必须谈谈，”菲奥娜说着站起身来，看向斯特纽斯船长，后者简洁地点了点头使她安心。“尊敬的原体，过去的几天中，自我们从巴拉姆出发之后，我和我的家族发现有艘船跟在我们身后。最开始我们认为这是巧合；是舰队中的一个同伴，偶然和我们进入了相同的通道。”、

“但你们现在不这么认为了？”雄狮说着，身子前倾。“据我的了解，在亚空间中尾随一艘船是极其困难乃至根本不可能的。”

“我们也这么认为，尊敬的原体。领航员尝试过很多次待在彼此的通信范围内，但一百次中有九十九次在一天内或是两天内便会失败。有时我们会将亚空间比作洋流，但这是个过于简单的比喻。亚空间的流动不仅穿越空间，不属于他们世界的空间，而且穿越了时间。”

“我知道这一点，”雄狮厉声说，变得不耐烦起来。“亚空间的一天等于现实空间的几天。如果一艘船在另一艘以前启航，也许便是在它前面一周的位置。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不可能是个巧合，领航者。我的一生中经历过数百次亚空间跃迁；和另一艘船进入相同通道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不，尊敬的原体，并不是这样，”菲奥娜回答道。她笔直地站着迎接原体的凝视，尽管只是一瞬间他强势的眼睛迫使她转开目光。“值得注意的是过去五天之内我们改变了四次轨道，试图找到通往珀迪图斯的最快轨道，但不超过一小时之后它便会追上我们。它在跟踪我们，尊敬的原体，并且我知道没有人有这种能力。”

雄狮并没有浪费时间询问她是否确定；她直率的语气和坚定的眼神让他确定她说的是她相信的真相。他点点头向斯特纽斯船长示意让他站近点。

“我很抱歉，菲奥娜女士，原谅我的唐突。谢谢你带来这条情况。船长，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菲奥娜女士昨天告诉了我她的想法，吾王。我用一天验证了她的猜想，并且认为您应该了解这一点。”

“这是不可能的，尊敬的原体，”菲奥娜说道。“没有领航员可以在亚空间中如此精准地跟踪另一艘船。我们工作依靠的是建议和直觉，而它们是如此模糊以至于我们无法完成这样的操作。”

没有领航者能做到，雄狮这样想，但并非不可能。

他在卡利班上的孩提时代，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成长，森林中满是野兽，他很快并了解到有些野兽狩猎时无需视力。有些拥有除了视觉、听觉和嗅觉之外的感觉；它们可以通过猎物的灵魂跟踪它们。这样的生物是他所遇到的最危险的猎物，它们的存在并非完全物理。卡利班的骑士们称它们为捏法拉（nephilla），只有付出巨大努力才能杀掉它们，不过雄狮青年时便杀死过几个。

尽管卡利班黑暗森林中漫游的捏法拉和亚空间中跟踪他们的飞船大相径庭，但和菲奥娜一样，雄狮也不相信巧合。有些势力，被荷鲁斯和他的盟友释放出的势力在背后操纵着，他并不全然了解它们。如果还没有被证实相反，那么雄狮认为他的敌人无所不能。

“一旦能够确认我们神秘的追踪者是午夜领主的船，”在沉思了半秒之后雄狮说道。“你们认为在没有过度风险和耽误我们的行程的可能下躲避它？我不能让敌人意识到我们的目的地和这里的秘密。”

“我不确认我知道该做什么，尊敬的原体。”菲奥娜说:“领航员并不了解这类知识。”

“你当然遇到过被其他船追踪？”雄狮说。

“有些亚空间的居民会追逐飞船。”

“当然，”菲奥娜说。“我知道一个小的规避操作适用于这种跃迁到真实世界的紧急状态。”

“那将是我们的次要选择，”雄狮说。“我希望我们的行程不受影响。你们有两天时间甩掉我们的跟屁虫。直接向我报告你们的进展，菲奥娜女士。”

“遵命，尊敬的原体，”领航员说，深鞠一躬。

斯特纽斯船长和菲奥娜女士离开后，雄狮召来了他的大总管。

“我十分怀疑这艘跟着我们的船，考，”原体说。“让武装人员枕戈待旦，并且将巡逻人员加倍。”

“遵命，吾王，”考斯韦恩说。“如果您有时间，我们应该讨论抵达珀迪图斯之后的战略。通过最近的联系，我们知道钢铁之手和死亡守卫刚刚开始对战。可能其中一方已经占据上风。”

雄狮的思绪从后面那艘船身上抽回，注意力转移到更重要的任务上。

“采取敌对措施，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何争斗。死亡守卫，机械教，铁手；统统都是敌人，直到我说他们不是。”

两天以来菲奥娜和另外三个不屈真理号上的领航员尝试了数个方式，在常规情况下，这将甩掉后面的船。他们不断改变在亚空间中的轨道，战斗驳船从恩海林之流中最快的轨道转到了外围的最稳定的轨道。他们深入密密麻麻的漩涡，甚至在最近进行了一次冒险的举动。有两次他们完全转向带他们远离前往珀迪图斯的道路。但那艘船总是再次找到他们，有时甚至不会跟丢，其他的时候则在一到两个小时后出现在探测范围的边界。

在两天的期限过了之后，菲奥娜和斯特纽斯被雄狮再次召集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考斯韦恩待在雄狮身旁，斯特纽斯说话了。

“不论是何种力量指导着我们的追逐者，我们无法甩掉他们，吾王。”船长说。

“并非黔驴技穷，”菲奥娜说，斯特纽斯以锐利的眼光看着她；这足以暴露他们两人先前的争论，尽管他部分脸庞因面瘫而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感。

“我不会用我的船冒险，”斯特纽斯说。

“你有别的办法吗？”雄狮说，直直地看着菲奥娜。

“三天，也许四天后，我们将到达一个著名的地方，我们称之为莫瑞坎之湾（Morican Gulf）。大致对应莫瑞坎星系，一个死亡星系。那里有一个亚空间的间隙，一个由动荡的亚空间风暴围绕的无底的港湾。我们可以在它的外围航行，风暴将会遮掩我们的踪迹。”

“风险呢？”考斯韦恩问。

“零空间，风暴眼中的空隙，可能会静滞舰船，让它滞留数天、数星期甚至永远，”斯特纽斯说，摇头表示否定。“这不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到珀迪图斯的任务过于重要，不能耽搁。”

雄狮考虑着，掂量着甩掉追逐者的可能好处。他重新审视着领航者的计划，想起了先前和菲奥娜的对话。

“菲奥娜女士，你先前建议我们紧急跃迁回现实宇宙。我们是否可以这样做的同时用一两个小动作迷惑那艘船？”

“可能，是的，尊敬的原体，”菲奥娜说。

“我们的飞船没有办法检测到这样的东西，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能耐。根据我的理解，任何跃迁中的船都会产生涟漪，在亚空间中回响。如果午夜领主有一个灵能者或是其他方式追踪我们的行动，一次跃迁对他们来说一清二楚。”考斯韦恩说。

“一次紧急跃迁不仅如此，尊敬的原体，”菲奥娜补充道“回流就像将一滴水滴进湖中，即使是一个没有经验的领航员也能检测到它。”

“并且在盖勒立场和其他船的碰撞中，我们的亚空间引擎可能会开裂。”斯特纽斯说。

“不论他们用什么方法追踪我们，他们必须待得足够近。”

“有意思，”雄狮说，一连串的想法伴随着船长的警告出现。他先看了看考斯韦恩，然后盯着斯特纽斯。“小兄弟，在紧急跃迁中保护我们的船，让炮手们准备好。菲奥娜女士，我要你将船停在固定轨道。找到一个快速流动的亚空间通道，从那可以找到一个相反的通道。”

“您的意图，尊敬的原体？”菲奥娜问道，紧张地皱眉。

“我们的敌人会紧紧地跟着我们的行动，但并不是瞬间就能。”雄狮解释道。“我们会和他们非常近，然后我们激活亚空间引擎跃迁回现实宇宙。那艘船将捕捉到我们的行动并随之拖离亚空间。在现实宇宙中，我们的敌人将不堪一击。”

“如果两艘船都没有被撕裂，吾王！”斯特纽斯船长说。他正准备反驳，但雄狮用迅速打断了他。

“你们知道了我的计划。它不容置喙。菲奥娜女士，你来挑选跃迁的时刻。通过过往关于你的传言，我期待你的成功。”

“当然，尊敬的原体，”领航员说，她表情坚定。出于她的名声，作为家族中未来的女族长，没有什么比原体的夸赞更加宝贵。

雄狮看了看斯特纽斯，倾身向前，声音低沉。

“你明白了我的命令了吗，船长？”原体问道。

“是的，吾王，”斯特纽斯静静回答到。

“那你们都可以走了，”雄狮说。他向考斯韦恩伸出一只手。“稍候一会，小兄弟。”

船长和领航员走后，雄狮示意考斯韦恩靠近王座。

“我很担心斯特纽斯，”原体认真地说。“最开始他拖延带给我这个消息，现在他又拒绝解决我们的困境。”

“我很确定没什么可怀疑的，吾王，”考斯韦恩说，语气庄重，对关于斯特纽斯忠诚与否的话题感到不安。

“当然，小兄弟？百分之百吗？你个人能为他担保吗？”

考斯韦恩在雄狮的话语下犹豫片刻，随后单膝跪地，低下头。

“我毫不怀疑斯特纽斯船长，吾王。但是为了消除您怀有的任何保留意见，我应该让救赎者兄弟内米尔向您汇报（飞头拳尚未发生）。”

“如果你认为这样合适的话，小兄弟，”雄狮说，露出罕见的笑容。